如果说母亲的爱是一条潺潺的溪流;父爱则更像一座沉默的山,
子女则是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......
——题记
流光荏苒,岁月沧桑,不知不觉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有十二个年头了。闲暇之余,虽然也喜欢涂鸦文字,却从未提及过父亲的只言片语。不是遗忘,而是觉得,父爱如山,一提笔便重如千钧。
20xx年的那个深秋,天气格外的阴霾。冒雨收割完最后一担稻谷回来,父亲坐在条凳上,拿出祖辈传下来的铜弯管水烟筒惬意地抽着烟。微有点佝偻的侧影像墙角挂着的布满锈迹的旧廉刀。岁月无情催人老,才到五十的父亲已是两鬓斑白,风侵霜蚀的皱纹像田间深深浅浅的.犁沟刻满了父亲的额头。
可能是淋了雨,第二天父亲便病倒了。送去县城医院,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却是肾炎晚期,并伴有尿毒症,我们听到这结果,无疑是晴天霹雳,绝对没有想到父亲平时连感冒都很少犯,一病便如山倒。医生说这是长期积劳成疾。
我望着病床上父亲瘦削蜡黄如同贫瘠土色的脸,青筋毕露就像老树盘根的手,心头泛起一阵阵酸楚。
打我记事起,父亲便脸朝黄土背朝天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、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在田间地陇含辛茹苦地耕作。春天,还是春寒料峭,便光着赤脚,赶着老牛开始春耕;夏天,烈日炎炎,特别是双抢季节,挥汗如雨自不用说,那脚下的水温跟沸水也相差无几;秋天,收割晚稻的时候也已过了霜降,阴雨连绵,天寒地冻;冬天,虽然农活少了,可父亲也不曾闲过。小时候,我因手冻而不想写作业,父亲就说:吃得苦中苦,方为人上人。受点冻,不算什么。你母亲刚怀上你大哥也是冬天,那时岁月艰难,为改善火食,常晚上偷偷去捕鱼。有次下着雪,鱼网被池塘里的暗桩勾住了,无奈之下,只好跳进刺骨的寒水中把网取出来。父亲说得轻描淡写,而我却听得热血沸腾,顿时也不觉得冷了。父亲很少打骂我们,总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言传身教影响着我们。
我们在父亲的羽翼下渐渐长大,只靠种庄稼那微薄的收入已负担不起我们日益沉重的学费。父亲农闲时,就去邻近的水泥厂打临工,干着最粗重的活。每天回家时都灰头土脸,满身疲惫,父亲却从无怨言。父亲用他羸弱的肩膀结实地挑起了家的重担。
父亲在医院躺了近一个月,病情未见丝毫好转。医院终于下达了病危通知,捧着那张单薄而沉重的纸,母亲撕心裂肺的哭着。我强忍着泪水去照相馆请了师傅来为父亲拍照片,一直被瞒着实情的父亲也终于知道了病情的严重性,似乎反倒释然了,拍照的时候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。我却心如刀绞,眼泪终于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。
听别人介绍,株洲有一家专治肾病的医院,像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。我们马上租车去三百里外的株洲,到了医院,医生马不停蹄地为父亲抽血,照片,做CT。在漫长的等待结果中,我们心急如焚。下午,结果终于出来了,主治医生郑重地告诉我们:父亲99%的肾功能已衰竭,唯一的希望就是马上进行肾脏移植,费用大概是二十万。二十万,对那时我们家境来说,简直就是天文数字。那段时间,父亲住院,每星期要做两次透析,已花光了所有的积蓄,还借了不少债。去哪里借这么大一笔钱,我的心就像那冬日的旷野一样荒芜、凄凉。母亲也束手无策,只是一味地哭泣。我还是象征性地询问父亲的意见,一阵沉默后,父亲伸出干瘪的手抚摸着我的头说:伢仔,别折腾了,我们还是回去吧。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,面对死亡,有几人能真的坦然,我深深地感受到父亲的无奈。他不愿因为自己迫使我和弟弟中途辍学,那样会使他活着比死去更难受。
多少年过去了,每念及此情此景,我依然会潸然泪下。父亲平时沉言寡语,从不会像母亲那样絮絮叨叨说些体己关切的话,却用自己固有的情怀默默无私地爱着我们。正如冰心说的:“父爱是沉默的,如果你感觉到了那就不是父爱了。”如果说母亲的爱是一条潺潺的溪流,父爱则更像一座沉默的山,子女则是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,深深地植根于土壤之中,无论遇到怎样的风霜雪雨都不会倒下,因为父爱永远是我们坚实的根基。
“树欲静而风不止,子欲养而亲不待”,当我们有能力赡养亲人时,父亲却已离我们而去。值得欣慰的是母亲的身体还很硬朗,这也是唯一可以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。
夜已经很静了,窗外淅淅沥沥地下着雨。沉浸在缅怀父亲的感伤之中,今夜注定又是无眠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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